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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了,已經感受不到秋季的蕭蕭淒涼,唯有刺骨嚴寒
行人或頭戴毛帽,或披著圍巾,總之為的都是抵禦這死人的冷
他倚在車旁,翹著腿蠻不在乎地看著眼前那些行人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他手指不曉得是因為冷或是緊張而抖著,一面叼起了煙,心中盤算著
「Open up your mind and see like meOpen up your plans and damn you're free...」
他不知不覺自在哼著,手一面在膝蓋上輕拍著顯得相當自得其樂

(那個時候吧!)當下他心頭一震,Jason Mraz的歌聲像是朝陽穿透清晨的雲層破曉,豁然貫通
「還有兩小時,怎麼過得那麼慢?搞什麼」口中雖然這麼抱怨著,他心底卻感到輕鬆自在
「等了好久了啊!」他嘴角揚起,那是抹極為邪惡的微笑。

他伸進外套口袋中,確認那小小的寶藍色硬盒子還在,他準備已久,期盼的那一刻就在今晚
打從在心底盤算那一天開始,將近十年了啊!他吐著煙圈,(笨的跟什麼一樣)他心想
總也是該做個了結的時候了,老這樣子來回拖拖拉拉,他已經為此感到厭煩。

所有你可以想像到的犯罪形式,諸如謀殺、假車禍、毒殺、買兇殺人都太單薄了
那麼輕鬆就將生命結束,顯得太過廉價,不是嗎?但人為何會想出種種將同類消泯於世的千方百計呢?
一定是因為,人本質就有邪惡的部份,假如人真的有所謂本質的話

因此,他著迷於人類最古老的行業之一,有製造就衍生出所謂的,詐騙
你可以選擇相信或者是保持戒心,來回鬥智,看誰最終敗下陣來,取得信任
從小他就知道自己,將陷溺於這雄辯滔滔、巧舌如簧的奇技淫巧之中

看看了左腕上那光華璀燦的鑽錶,其實很悲哀,累積再多的金錢,周旋在多少貴族之間
他想不起來,自己最後一刻對於人的相信停留在哪一刻?或許是在十一年前那一天
彷彿只有時間,才稍稍證明,還有不會改變的事物

9︰45,距離那張票據到期時間,剩下15分鐘,他底下幹事的就會進去那個人家
把眼前所有看得到、摸的著的事物都狠狠砸毀,怪得了誰呢?誰叫那個人如此相信他
他輕蔑地笑,會不會太殘忍了些?會不會太愚蠢了些?

他知道那個人是真的完全相信他,被他的話術醉倒,畢竟他救了那個人太多次
一再跌入他挖好的坑,跌入迷妄之中,簽下高額借款,陷入流沙般緩緩下沉
直到快要沒頂時,他再即時出現,伸出援手拉那個人一把,幾次後兩人成為莫逆之交

一次、兩次,他反覆提供那個人幫助,他總笑笑地說,小事一件
那個人的妻子相當值得欽佩,即便一同看過了多少次的撒冥紙、潑糞依然不離不棄得伴隨那個人
「你有個好妻子呢」他總欽羨地對著那個人說

「是啊!改天來我們家一道吃頓飯,讓我們好好謝謝你」
「當然,當然!改天我一定到,最近還有許多事要忙呢」
改天改天,意味著總是到不了那一天

一些商店紛紛拉下鐵門,明亮的招牌也暗去不少,這樣的住商混合區進入一片靜謐
他享受著這樣子寧靜無人的時間,彷彿像高中放學後,默默走在月光底下回家
他悠想著接下來可能發生的種種,緩慢吸吐著手中那根煙,如此美妙

時間到了,底下幹事的幾個小混混闖入他家,大罵欠債還錢
那個人也見怪不怪,一如往常平靜地打了通電話給他
「目前對方忙線中,請稍後再撥」那個人臉上留下冷汗

搗毀、砸爛,那手段不像是討債反而更像某種形式上的報仇
「別怕,我會想辦法,我去找人幫忙」那個人向妻子囑咐幾句
「怎麼?想烙跑啊!」幹事的總沒好口氣

「不不不!各位大哥,我去找金主籌錢,保證等一會就回來」
「好,就再給你一小時,反正你老婆在我們手上,你跑掉有她好受的」
「感謝,感謝」他覺得自己如此窩囊也不是第一次了

「老闆,那個人離開了」他手機傳入這封簡訊
(是時候了)他踩熄煙蒂,走上樓,輕輕的敲了敲那個人妻子的房門
「???,你是」她盯著眼前此人,不曉得他的來意為何

他向她坦承一切,一切都是他設下的局,親手埋佈好的陷阱
她破口大罵種種想像得到的辱罵字句都吐出口後,無助的將臉埋入手掌間
「你究竟想怎麼樣?」旋及恢復堅強,她剛毅地說道,心中浮現幾百種可能將面臨的悲慘後續

「這是妳先生欠款的借據」他自口袋拿出那填上許多零的借據,一撕再撕,頓時成了許多細碎紙片
他當著她的面將紙片全數撒向空中(重點是撒出去姿勢相當地簡潔俐落,看來已經演練多時)
她一臉錯愕地看著,如此劇烈的轉折,太過戲劇化,她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腳步緩慢地走近她,拿出那寶藍色的盒子,啪一聲打開!裡頭是兩枚鑲著紅寶石的耳環,閃閃發亮
上頭的紋飾是三個圈圈,一小兩大,漣漪般地圈圈擴散,湛動著閃閃光澤
他輕輕地將耳環別上她耳朵,她尚未自這局面清醒過來,一動也不動

「呵呵,我想證明我愛妳啊!」
他以最和善輕柔的聲音,湊近她耳朵邊,像情人之間的細語聲(像是過去的呢喃)說著
無聲無息地轉身離開,此後永遠不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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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ohyalo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